第101章 101_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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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 1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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喊了一声:“伶舟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伶舟朝她走来,目光瞥向旁边的红烛:“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桑洱搓了搓手,说:“有一根蜡烛熄灭了,宓银去了拿新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伶舟低头看着她,片刻后,淡淡道:“你真的想当我的妻子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眼前的小妖怪迎着他的目光,仿佛有点羞涩,那张普通得不值一提的脸,在红衣映衬下也有点泛粉,点头承认道:“我想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当然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像回到了初见那天,伶舟垂下视线看她,轻轻笑了一声,却藏了淡淡的讥讽:“可你配当我的妻子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桑洱一僵,脸色刷地变得惨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,她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他的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伶舟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识时务者为俊杰,桑洱在一僵过后,立刻认怂了:“主人,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预感果然很准确,作者不会让炮灰得逞。只是没想到,会拖到这个时候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伶舟记忆恢复了。换言之,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,他应该都想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强行给他套上了伊丽莎白圈;诓骗他、让他叫她做主人;还有最近半个月,筹备婚礼的这出闹剧。

        桑洱上前两步,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伶舟的袖子,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:“主人,你听我说,因为一开始你不认得我了,我怕你会把我当猎物吃掉,更重要的是,你那时候不记得人界的规则了,如果没了我陪着,可能会有危险。所以,我才会骗你说我是你的主人,来保证自己不被你吃掉。我也没想到,我这么做,会引发出‘以身相许’这个话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伶舟望着她,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‘以身相许’真正的意思,就是因为不想乘人之危。没想到你还是从别人身上知道了答案。我一来不敢违背你,二来也是因为……喜欢你,脑子一热,我就答应了。”桑洱结巴了一下:“但、但是,我知道主人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我,就算真的礼成了,我也不敢痴心妄想、玷污主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低眉顺眼,嘀咕了一句:“主人,我以后都不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伶舟拧眉,终于开口了:“行了,你话真多,我没问你这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灵识混乱的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,在伶舟意识恢复的那一刻,瞬间就变得有点模糊了。那些生动鲜活、触动心灵的片段,仿佛都被沉到了深深的湖底。但他并不是完全失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段时间的他,简直像是被刚到人界时的自己夺舍了,根本不像他现在的作风。自我认知与潜意识做出的事,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,这让伶舟感到了一种浑身不适的别扭和恼羞,仿佛最深层的他、最想掩饰的一面,全都被看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不可否认,桑洱说的话都是真的。钻进她的被窝里一起睡、要她梳毛、提出要以身相许……这些事情,确确实实都是他主动的。她一方面出于畏惧,一方面出于喜欢,半推半就地配合他,也说得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法把责任全部归咎于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念在她照看了自己一个多月的份上,就不和她计较她那些小心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伶舟勉强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,虽然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别扭,但是,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,和她一起生活,他确实是过得快乐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被她梳毛很舒服。她做的饭也很好吃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出了伶舟不打算深究的意思,桑洱抬头,惊讶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初醒来,头有点疼,伶舟捏了捏眉心,问起了一个关键的事情:“对了,当时你追着獓狠出去了,我的心魂呢?有没有拿回来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问题果然绕不过去。桑洱的脑门渗出了一丝冷汗,捏着手指,说:“主人,对不起,当时那只獓狠太厉害了。它逃出去后,不仅咬死了孟睢,还把我重伤了,之后有一个蒙着面的修士闯了出来,趁我爬不起来,抢走了那缕心魂。我没能拦住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桑洱思来想去后,觉得最恰当的一个解释:一定要咬定心魂是在观宁宗就没了的,绝不能让伶舟知道是从她手里弄丢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也是要骗伶舟的,怎么骗都是骗,那就把自己撇得干净一点吧。

        伶舟一听这话,神色瞬间就阴鸷了几分:“蒙着面的修士?”

        桑洱点头,目光带了点哀求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算了,我早就知道你没用,少了我就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概是因为心魂已经丢失很久了,本来就在别人的手里,且最后遗失的这一缕非常小。再加上,在他的认知里,桑洱本来就不是厉害的妖怪,这段日子又一直照顾他,功过相抵,伶舟倒没有发很大的火,转过了身,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:“去准备准备,明天启程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算是过关了吧?桑洱连忙应道:“是,主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伶舟拂袖离去后,桑洱揉了揉鼻子,安静站了片刻。忽然发现自己的婚衣皱了,下意识地捊了捊,但很快,她就意识到,不拜堂,就没必要这样做了,慢慢停了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张艳红的盖头,被弃之若履,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桑洱蹲下来,捡起了它,重新叠整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宓银早就找到新的红烛了,刚才来到门外,却听见了一些动静,敏感地察觉到了情况不对,就站在殿外等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伶舟走了,宓银才敢跑向桑洱,抱着一根红烛,不解道:“主人的主人,你和主人吵架了吗?他怎么走了?你们不拜堂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宓银,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。其实我骗了你,我不是伶舟的主人,他才是我的主人。我应该和你一起叫他主人才对。”桑洱握住宓银的小手,说:“以后不要总和他吵架,‘主人的主人’这个称呼也别提了,知道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宓银皱起脸。此时的她还不能理解,一个人为什么在一瞬间就能变那么多。不过,刚才隔着一道门,她也隐约感觉到了伶舟的前后差距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会在饭桌上和她抢吃的、偶尔还会和她拌个嘴的伶舟已经消失了。与方才那个光是站在那里,就让她两股战战的半魔,似乎不是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宓银抿起唇,最后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翌日,他们就离开了桴石镇。山上的小房子已经住了一个多月,可离去时,伶舟却没有半点留恋,头也没回过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 回程走水路更顺畅,速度也更快。他们的力量都大致恢复了,就算混迹在人类里,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是异类,很快就登上了一艘商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艘商船很长很大,船舱最底层装着货物和畜类,上面则是人住的房间。来自于五湖四海、三教九流的人,混居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由于有钱,桑洱和伶舟拿到了两个比较宽敞的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房间再大,一天到晚憋在里头也不舒服。航行到了第二天,宓银就因为不习惯风浪,缩回了她的锦绣核桃里。桑洱将这枚新的黑蛋妥善地放入了乾坤袋,跟着伶舟一起上了甲板吹风透气,晒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 秋日,江风清凉,阳光灿烂。两岸景色开阔。大风鼓起了伶舟的衣衫,他站在船头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    桑洱拿着一颗金灿灿的橘子,挨在他旁边,把果肉剥给他吃。就像小狗在讨好人,眨着乌溜溜的眼眸,把最好的东西奉给他:“主人,我尝过了,这橘子肉很甜,你也来一块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伶舟已经习惯了她的伺候,“唔”了一声,随手接过来,放进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有两个四十出头的大娘见状,忍不住搭话道:“公子,你家夫人对你可真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。娶到这种媳妇儿,真是福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桑洱一愣。

        筹备婚礼的那段时间里,类似的开场白,他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兴起的习惯,有一定岁数的人们,只要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一起,就会自动将他们凑成一对,也不管自己有没有乱点鸳鸯谱。

        伶舟素来不关心陌生人说什么,他甚至没理会这两个凡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却忽然听见,他旁边的小妖怪答话了,说的还是和以前截然相反的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的,我不是他的媳妇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桑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,直视着两位大娘,笑了笑,纠正道:“我是他的仆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以前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。现在,经过了差点结亲一事,就得识相点,绝不能再在口头上占他的便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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