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3章 旧屋_灯花笑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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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3章 旧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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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张床?”

    狭小的屋子,更窄小的床榻,看起来只能容一人睡下。

    陆曈抿了抿唇:“她不住这里。”

    芸娘不住这里。

    试药发出的声音会影响芸娘做新药,所以芸娘住在另一间草屋,隔壁草屋里有芸娘的医书和药籍,芸娘死前,让她把自己的尸身和那些医书一起烧了。

    于是那间屋子就没有了。

    听闻她话,裴云暎意外地看她一眼:“所以,你一人住在此地?”

    “算是。”

    大部分时候,芸娘都不在山上,很多个夜晚,的确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。

    寂寞的、孤单的、平淡地过着日子。

    裴云暎注视着她,眸色闪过几分思量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见陆曈时,已是六年前,那时陆曈也不过十二岁。

    落梅峰荒芜,李文虎提起此地都心中发怵,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住宿此地,她是如何忍耐下来的?

    他眼底探究之意太浓,陆曈若无其事转身,从柜子里搬出被褥。那被褥没有被晒过,阴沉沉的,好在没有发潮,垫在身下凑合一晚倒也行。

    陆曈:“今夜恐怕要委屈殿帅,暂且睡这里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“啧”了一声,抱胸看着那张狭小的榻,道:“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。”

    陆曈走到他面前,把厚重被褥往他怀里一扔:“你睡地下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好吗?”

    裴云暎含笑望着她:“毕竟你我未婚男女,孤男寡女共处一屋说出去,总惹人误会。”

    陆曈转过身,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:“殿帅如果真的矜惜名节,也可以睡门外。看在你我往日交情,明日一早,我一定替你收尸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盯着她脸色,须臾,忍笑开口:“你现在还真是容易生气。”

    “是殿帅太过无聊。”

    陆曈冷冰冰开口:“我要生火,麻烦殿帅去外面砍几截梅枝来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点头:“行,你是主人,你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出去了。

    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,陆曈才松了口气,扶桌在椅子上坐下来。

    许是近来旧疾犯得勤了些,她体力不如从前,今日爬至山顶十分勉强,眼下已觉体力耗尽,若非如此,今日脚程也不会这么慢。

    陆曈伸手,拭去额上汗珠,环顾周围。

    芸娘死后,其实她也想将此屋一并烧毁,想着将来也不会再来。然而燃烧的火把握在手中,最后一刻时,陆曈却突然改变了主意。

    她留下了这间屋子。

    她在这里生活了太久了,如果说常武县的陆宅见证了一个“陆敏”,落梅峰的这间草屋则见证了另一个“陆曈”。她无法否认“陆曈”的存在,好似若是一把火烧过去,就将过去七年一并销毁,再无留痕。

    是以,她将所有用过器物锁在柜子中,与银筝一道离开,或许多年后有人行至此地,又或许疯长的荒草会彻底将此屋淹没,所有七年里的一切都将消失在落梅峰顶。

    未料到多年以后,故地重游,还是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    “吱呀——”

    门被推开,裴云暎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他手里抱着一丛干枯梅枝,大抵特意寻的未被风雪浸过的斩下。陆曈弯腰把桌下那只已经许久未用的炉子拖出来,裴云暎拉开她的手:“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他把斩成整齐小段的梅枝塞进炉子,用火折子点燃。

    陆曈原本有些担心这火生不起来,未料裴云暎动作却很娴熟,仿佛常在外做事,不过多时,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窗户开了半扇,偶有雪花从窗外飘进屋里,昏黄灯影给风雪中的小屋蒙上一层暖色。

    陆曈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坐在火炉前,正低头削着手中剩下梅枝,好使梅枝整齐便于塞进炉中。

    朦胧灯色洒下一层在年轻人秀致俊美的脸上,似把收鞘银刀,不见锋锐,只有瑰丽与柔和。

    他头也不抬,认真手中动作,仿佛知道她视线,道:“盯我干什么?”

    陆曈一怔,别开眼去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动作未停:“有话要问?”

    陆曈默了默,终是开口:“我走之后,银筝他们还好吗?”

    她离开盛京,也有些日子了。

    途中信件往来不畅,如今苏南驿站也全部中止,也不知仁心医馆现在怎么样了?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裴云暎答道。

    陆曈垂眸,这就是她最想要的答案了。

    屋中安静,裴云暎削梅枝的动作顿了顿,忽然开口:“陆曈。”

    他道:“虽然你让人送了我一封托孤信,但你难道不担心,我拒绝你的要求?”

    陆曈去苏南的决定来得很仓促。

    偏偏那封要他照应仁心医馆的绝笔信写得格外细致。

    细致到方方面面无一不顾,以致令人现在想来仍觉恼火。

    “不担心。”陆曈道:“我相信就算我不求你,仁心医馆有难,你也会照应他们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一怔。

    陆曈的声音继续响起:“毕竟,你是参加过医馆店庆的座上宾,也就是他们的挚友。”

    脚下火炉里,“毕毕剥剥”的声音在冷寂雪夜里越发清晰,有淡淡烟从火炉里散发出来,又被窗外北风极快卷走。

    青年闻言,轻笑一声,望向她道:“陆曈,你吃定了我,是吗?”

    陆曈手指蜷缩一下,缄默不语。

    她的确吃定了他。

    很奇怪,在她初至盛京时,对眼前人警惕、提防,偶尔还想除之而后快,他是与她站在对岸的人,隔岸观火,绝不会相交。

    但曾几何时,她好像已经对他很了解。可以放心将身后一切交给对方,笃定对方会信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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