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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许思甜x陆明舶(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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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,那天晚上,她不该顶着那头卷发,和他喝第一顿酒。
之后的几年,更不该一步步活成周之晴的影子。
是她自作自受。
当天晚上陆明舶要应酬,许思甜枕在婚纱上,默无声息地想掉眼泪,又怎么都掉不出来。
她很多年没哭过了,因为他说过她哭起来很丑,以至于后来她就不怎么喜欢哭了。
夜里似是发起了烧,整个人浑身滚烫,迷迷糊糊醒来时,疲惫得难以动弹。
屋外隐隐约约传来陆明舶的声音,应该是在接电话,空气中还有股瘦肉粥过了火的气息。
陆明舶说话有些急:“放了放了,然后就搅拌吗?怎么都有股糊味儿了?是不是这么煮的啊我去。”
“早知道叫外卖了,什么外卖不干净,生病了就不能吃,总比我做的这玩意儿强?”
电话挂断后,他安静了会儿,很快又响起一阵手机铃声。
空气中的糊味越来越重,陆明舶不耐烦地接起来:“什么?周之晴回北临了?”
许思甜原本躺在床上睁不开眼,听到周之晴三个字,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屏住了呼吸。
她不知道对面同陆明舶说了什么,只知道他挂掉电话前说:“先不和你说了,老子出门一趟。”
语气里带着急切。
许思甜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叫了声他的名字:“陆明舶……”
声音不大,但他还是听见了。
陆明舶很快端了杯热水进来,边上是袋退烧药:“你怎么直接在衣帽间睡了,差点烧到四十度,把药吃了,我去给你买碗粥。”
许思甜微皱眉头,话音很弱:“别去了,我现在不想吃东西……”
“不吃不行,去给你拿药的时候,医生说了得吃东西。”
陆明舶走了,许思甜抓起白色退烧药丸吃进嘴里,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也没顾上喝水,苦涩的药丸咬碎在嘴里,竟也没觉得有多苦。
有些错误是时候该纠正回来了。
退烧之后的几天,许思甜去了理发店,把自己一头卷发拉回了从前。
将衣柜里那些不属于她喜好和风格的裙子全数打包捐赠出去之后,她简单地收拾好行李,搬回了学校研究生宿舍。
分手看似来得突然,其实早已有迹可循。
所有的一切,本来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。
陆明舶连续忙了几天工作,好几个晚上不着家。
从前这个情况也很常见,他没特别报备,等几天之后回到家中时,才发现不对劲。
他隐隐感到莫名的心慌,忙给许思甜去了个电话。
电话接通的一瞬间,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。
“你上哪去了?怎么不在家。”陆明舶平静地问。
许思甜答得也同他一样平静,不带半点情绪,也没了从前一对上他时,就控制不住放软的声调:“我回学校宿舍了。”
“哦,学校最近很忙?”陆明舶随手点了支烟。
许思甜淡笑了下,有些无奈:“你果然不太在意我和你说过什么。”
陆明舶皱了下眉头,压根没懂:“什么意思啊拐弯抹角的。”
“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嘛,我们……差不多就到这儿了。”
陆明舶点烟灰的动作僵住,终于回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,她忽然同自己提了分手的事。
这几年下来,他们之间甚至连架都没怎么吵过,他想不明白她到底因为什么一时兴起说了那种话,便也没放心上。
此刻眉心拧得十分难看,话音都沉了:“许思甜,你玩儿真的啊?”
“嗯。”许思甜安静了几秒钟,“我从头到尾,都在玩真的。”
而他,真真假假的,她实在分辨不出来了。
那通电话之后,两人之间的联系彻底断了。
许思甜全身心投入到毕业论文和各项兼职工作中去。
陆明舶开始没日没夜地应酬,拼命的样子让陈忌都有些看不过去。
有天陈忌随口劝了句:“浮沉这个招牌摆在这,多得是项目挤破脑袋送上门,适当应酬应酬就得了,不用这么拼命大家也能吃上饭。”
陆明舶许久没吭声,半晌才叹气道:“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,忌哥……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吧,就跟你前几年似的。”
“你不都是自找的?”陈忌没有安慰他的打算,再说了,他俩情况就不一样。
陆明舶也直接点头认下:“是,自找的。”
当天晚上,他一个人坐在两人一块住了好几年的房子里,忍不住回想起她还未离开的时候。
那时,家里只要有她在,似乎就永远热热闹闹充满朝气。
这些年,他在外左右逢源,压力说不大是假的。
交际是他的强项,可他的强项也仅限于此,带有目的的社交和从前的肆意妄为又大不相同,因而每回应酬结束回到家,他的情绪总会更加低沉一些。
他任性地将低气压带回家中,也不过就仗着许思甜能包容接收他的一切。
不论他的情绪有多差,她永远能笑脸相迎。
为他留盏灯,为他热碗汤。
然后眼巴巴地坐在他的对面,双手托着腮,双眸亮闪闪的,一边看着他吃,一边同他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学习工作上发生的事,抑或是今塘那边,有关她父母温馨又日常的琐碎。
这是许思甜喜欢做的事。
他们之间,大多数时候,确实总是由她在主动。
算起来,他已经好多天没能听见她的声音了。
陆明舶握着手机,忍不住给许思甜打了个电话。
然而这一次却并不像上次那样,轻易就能联系上她。
许思甜没有拉黑他,却也没将电话接起来。
陆明舶忽然便坐不住了,他随手抓上车钥匙出了家门,上了车之后一路往临师大主校区开。
然而车子到了师大之后,在校园里转了好几个弯,最终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。
他对她的生活像是一无所知。
连着好几个寒假,许思甜都是他从北临带回今塘的,然而今年回家的车里却空空荡荡。
没有她吃零食说八卦的声音,也没有她窝在副驾驶上,看着喜剧综艺乐呵呵的笑声。
一路寂寥。
原以为等到过年,他总能在今塘遇上许思甜,结果却也没有他想得那样顺利。
寒假一回到家,陆明舶便一改从前的习惯,没和兄弟们叙旧组局,也不再成日窝在家里不露面。
他开始频繁地出门,频繁地从许思甜家周围路过。
时不时抬头盯着她家二楼那个属于她卧室的窗户看,然而自始至终都不见许家大门敞开过。
两人一次面都没有碰上。
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除夕都是许思甜陪在身边过的了。
陆明舶家没人,两人在一起之后,每回回今塘,许思甜都会悄悄从家中溜过来陪他。
当晚他一个人在家中,久违地煮了碗泡面,酒瓶子倒了一地。
他忽然想起,许思甜似乎在更早更早以前,就有意无意开始陪他过除夕。
记忆中,她那时候应该也才五六岁的样子,许良庸每年都会给她买几个小烟花墩,她从来不在自己家门前放,而是抱着来他家门口附近,先从他窗口炸几个摔炮进去,等勾起他注意,引他走到门口之后,又若无其事地蹲在地上开始放自己的小烟花。
她没有邀请过他,却是年年与他共享。
他真的,好想她啊,控制不住地想。
等再见时,便是在北临的医院。
陈忌终于还是给了他许思甜和许良庸所在的医院地址,他几乎是一刻都没犹豫,开着车彻夜从今塘赶往北临。
连关系都找好了,也不再担心同那所谓的教导主任见面,更不惧怕她父母得知自己同他们宝贝闺女的关系,只是没想到冲到病房之时,见到的不仅有许思甜一家人,病床边上还站着个男人。
个子高大,模样清秀俊朗,说句一表人才也不为过。
几个人对陆明舶的突然到来,都感到十分意外。
姜新莲热情地给他倒了杯热茶,见他面色沉沉盯着那男人看,还特地给他介绍:“这是小李,叫李梁修,是甜甜的朋友,好像说也是同学吧,你们不认吗?我记得你和甜甜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的。”
许思甜正在给父亲削苹果,闻言平静道:“噢,不是,李梁修不是我们高中的,是市里的,高一那会儿他正好来我们学校打过篮球比赛。”
这话一出,陆明舶忽然有了点印象。
难怪他方才一进门,便觉得这个姓李的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,而且还特别令他讨厌。
原来是那场篮球赛。
那场篮球赛陆明舶也打了,最开始陈忌没来时,他们队几乎被李梁修那边打爆了头,一直到陈忌上场,才把比分拉了回来。
当时周之晴正眼红陈忌对周芙的亲密,气得把水瓶子扔了也不愿给陆明舶送,他退而求其次转向许思甜,原以为这个前同桌手里的水一定是给自己准备的,没想到她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径直走向外校队的李梁修,把水给了他。
陆明舶怎么也想不明白,许思甜那水为什么会送给李梁修,后来还是听周芙说,许思甜说了,她们俩都得挑个子最高的那个送。
陆明舶没有想到,这么多年过去了,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见这个他早就看不惯的人。
陆明舶沉默了会儿,强行先收敛起某种酸溜溜的醋意之后,把准备替许良庸转病房的事说了。
结果姜新莲一边感谢一边说不用麻烦了,李梁修已经安排好了,多亏了他父亲在这医院有点关系。
许良庸吃完药,换好吊瓶便准备躺下休息,为了不打扰他,只留姜新莲一人在房内。
三个年轻的一同往外走,一路上,许思甜脸上挂着笑,一边同李梁修聊着从前那点学生时代的趣事,一边将他送到停车场。
李梁修似是十分健谈,两人聊得很投机,陆明舶在边上插不进一句话。
因为从前他就是这样,和许思甜在一起的时候,总由她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,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做个聆听者,偶尔给点回应就足矣。
送走李梁修之后,陆明舶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许思甜偏头看了他一眼,四目相对,却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明明她从前最喜欢和他说话。
两人的分开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。
没有吵架,没有说什么难听话,甚至分手前不久,她还吃了他买的粥,打电话叫他接自己回趟家。
因而再见面时,许思甜也并没有要针锋相对恶语相向的意思。
但也确实想不到该说什么好了,毕竟已经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了。
半晌,陆明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:“他怎么会来帮你?”
“他爸爸的朋友在这家医院住院,来看望的时候正好碰上了。”许思甜也不介意和他说,不过如今的语气,已经没了过去的小女人味道,只当他是普通的同乡邻居。
然而听到陆明舶耳朵里,却不是个滋味,他话里酸味难掩:“就高一见过一回,正好碰上还能认出来。”
许思甜也没多想:“嗯,我给他送过水嘛。”
陆明舶冷哼一声:“你还挺骄傲。”
许思甜:“?”
她觉得陆明舶今晚的语气怪怪的,但压根儿没往吃醋方面想。
或许她潜意识里都认为陆明舶不喜欢自己,从没想过他会为自己吃醋。
许思甜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噢对了,他那次篮球赛之后,还和我告过白,所以我们能认出对方来也正常。”
陆明舶:“……”
他气不过,又酸了一句:“打算旧情复燃?”
“啊?”许思甜抬眸看他,愣了下,而后一脸坦荡道,“人家什么条件,我什么条件啊,他爸妈都是大学教授,退休之后一家子都打算定居法国的,他自己又一表人才,学历高工作好,我拿什么和人家复燃啊。”
陆明舶皱起眉头:“你哪比不上了,你家不也祖上十八代书香门第,你自己师大研究生,导师还拿你当宝,毕业了工作也差不了,市中心八百平的房子都睡了好几年,他那条件算个屁?”
许思甜被他夸傻了,挠了挠头,嘀咕了句:“听你说的,我和他还挺门当户对?噢对了,我还是学法语的,不仅门当户对,还专业对口了。”
“……”
陆明舶第一次想把自己舌头咬了。
那晚他说要留下帮忙,许思甜没让他留,客客气气地将他送走,态度十分疏离规矩。
他记得她从前总喜欢用软乎乎的小女人语气央着他“陆明舶你理理我嘛,陆明舶你笑一笑嘛,陆明舶你别不开心呀”。
而如今却一口一个“谢谢”“不用了”“太麻烦你了”。
明明语气礼貌平和,可一字一句却像那蚂蚁啃咬似的,让他难受极了。
连着半个月,陆明舶每天都往医院跑,一天比一天早,只想压那个同样天天都来的李梁修一头。
结果拜这李梁修所赐,他半点和许思甜独处的时间都没有。
不仅没有独处的时间,还得天天欣赏两人聊天侃地,海阔天空。
脸色黑得极其难看。
二月末,许良庸康复出院回了今塘。
陆明舶没有了天天往许思甜跟前凑的理由,日日夜夜抓心挠肺,绞尽脑汁想出各种说辞约她见面,许思甜皆用更加蹩脚的借口婉拒。
三月中旬,陈忌亲自给陆明舶打了个电话,给他派了个应酬。
陆明舶这段时间的应酬少了,为的就是腾出时间给许思甜,然而迟迟约不到人,很是头疼。
陈忌知道他的情况,没等他拒绝,便先开口:“这顿饭其中一个合作方里有法国人。”
陆明舶拒绝的话到了嘴边,立刻咽了回去。
这已经是明示了,他当即血液沸腾地领了任务。
去之前,难得对着衣帽间的镜子仔仔细细捯饬起自己,西装革履,一丝不苟,领带还特地挑了许思甜当初送他的那条。
到了定好的酒店包厢时,果然不出所料,合作方中因为有法国人,所以请了法语翻译,而今晚来的法语翻译正是许思甜。
只是没想到的是,她身边不仅坐着几个法国人,还坐着李梁修。
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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